[attach]29394[/attach] 我与传统太极拳(一) 我父母亲是安徽省六安市霍丘县人,分别于49年和50年因工作需要来到川西南的县城,我62年就出生在这座县城,这里民风淳朴,尚武之风盛行,在我读小学时,这里就流传许多种类的外家拳,我跟随一位姓陈的老师(也是我武术的第一位启蒙老师)习练过洪拳,打过用狗皮装着铁砂小沙袋,是放在长条凳上扎好马步轮流左右用手掌正反两面击打沙袋,也用左右胳膊轮流排打过大院里的木柱子,陈老师也叫我们这帮小伙伴面对面地上下左右转身相互用胳膊击打对方,当地人叫“排柱子”和“排手”直到双掌和胳膊打得发红,发黑时,陈老师便拿出由各种中草药泡制的药酒让我们涂抹在手掌和胳膊上,他告诉我们这叫“洗手丹”,并再三叮嘱我们不能沾上嘴边,说这药酒是剧毒的,里边有川乌等药材,我们抹上药酒后感觉凉爽舒适,然后陈师出大,中,小的石锁叫我们扎马步手握石锁练习左右冲拳,先从小石锁练起,再练中石锁,大石锁只有陈师才能练习,然后就是套路练习,什么旋风腿,二起腿等等,那个年代虽然生活过得清苦,但精神特别愉悦,就这样也坚持就是几年。 我与传统太极拳(二) “文革”之中父母亲进了附城乡农场进行“劳动教育”,我成了无人管教的孩子,从我十一岁起(小学五年级)到初三毕业,几乎天天与高年级的学生打架,那个年代我们打架都不准告诉老师,否则就会被大家嗤之为“叛徒”大伙就会不理他,打架时都是先约好,必须赤手空拳,地点选择在城门洞(现巳拆迁),一对一地单挑,称为“抢手”,那个年代的小孩似乎要比现在的小孩经打,我爆发力好,速度快,拳头硬,体能好,经常三拳二脚就把对手撂翻在地,记得当时有位“当权派”的儿子仗势欺人,我与他干了一架,左拳佯装猛击其胸部,然后向左侧旋腰,用右脚一记单扫腿(现在可能称低鞭腿),将他扫翻,第二天他踝关节红肿的发亮,不能上学,在他父母再三审问下,终于供出了我,然后他父母赶到农场找到我父亲赔了医药费,并责令我父亲写出深刻检查,我父亲当夜赶回家叫我脱光上衣用“活麻”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读初二时,陈师作为基干民兵抽去修“百里埝”了,陈师虽然走了,但我和小伙伴们的“武侠梦”并没有停止。没过多久住在大院里的武装部王政委家里来了一位当兵转业的亲戚,我们叫他王老师,小伙子英俊魁梧,说一口山西话,他开始教我们“擒敌拳”,他还告诉我们这可是一招制敌,希望我们保密,这就是我的第二位武术老师,王师教学时,挂出画有穿老式军服军人演示的擒敌图,边示范,边讲解,并说这是从传统武术中概括出的精华部分,什么锁喉,缠腕,牵羊,抠档等,并按部队要求清晨出操,练武确实苦,王师有时一个擒拿动作我就得痛上许多天,但为了学到东西,我心里有一种说出的充实感。 我与传统太极拳(三) 82年师范毕业后,我分配到县城严道初中教书,其间为了考在职研究生,日夜苦读,加上教学任务重,压力大,不久就身患重病,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在百药无效,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朋友高励(当时在川医读研究生)对我说:练练太极拳说不定有效果。碰巧宋金辉老师的小儿子乐平在办班教拳(不收费),我就跟乐平学习了杨式小架148式拳架,月余学完架子后,我就早晚练习,当时我对传统太极拳根本就没有正确的认识,听说推手是检验拳架练习正确与否的一种方法,为了治病,练好拳架,我经人介绍跟随西街的郑烈权老师学习推手,郑老师是跟随其母舅黄永德学的拳架和推手,黄是宋金辉老师的学生(不是入室弟子),郑师告诫我:学习推手要放松,不能顶,要吃得苦,还要持之以恒。这样郑师就成了我习武生涯中的第三位老师。郑师以前是跟随他长辈长期练外家拳的,虽身材瘦小,但发劲很猛,每天练功六小时,从不间断,他还打“麻圆”一种用数根腾条编织成圈外面缠了麻绳的沉甸甸的圆圈,双手放在圈中站定马步用腕臂不断上下左右击打,呼呼有声,打完手臂黑红,再抹药酒,郑师是靠行医(中医骨科)教拳为生的,有的是时间,我每天晚上七点至十点到他家训练(不收费),郑师让我背对着墙,并再三告诫,若被放出一定要躬身不能用后脑着墙,然后就在圆揉推手中进功我,我不能抵抗,只能用腰部旋转来化解,退又退不动,后面是墙壁,真是苦啊,郑师每晚由轻到重不断地击打我,擒我,我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嘴皮被打破,鼻子被击出血,粘又粘不住,老婆劝我不要练了,但我硬是硬着头皮坚持了下去,皮肉虽受了苦,但腹部舒适了许多,睡眠也有所改善,饭量有所增加,特别是一年后我竟然能用腰胯旋转化掉郑师的许多进攻。 我与传统太极拳(四) 就这样每晚坚持不懈让郑师喂劲了两年多时间,真是吃尽了苦头,但身体逐渐康复,也逐渐能化掉郑师的许多发力。。有一天遇到西街的王石匠,他提出要与我比试一下,我以前一直是他手下败将,他身高力大,练过几年外家拳,我心中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与他比试,刚一接手,王石匠就猛力用右拳向我右胸击来,我条件反射般似的用右手沾住他的腕部,左手扶住他的右肘坐腿旋腰用采捋劲往斜下方采捋下去,可能刚好与王石匠的劲力合拍,只听他啊地惊叫一声巳重重摔倒在地上而且贴着地面向前滑出近两米,嘴巴和手掌都擦出了血,我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扶起王石匠,王石匠面色发青直说刚才小看了你,自己没站稳,我连忙赔不是,说王哥手下留情了,然后陪着王石匠来到水管处擦洗,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现代的人那么金贵。 我心中始终有个情结,就是寻宗问祖,想找宋金辉老师学拳,我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郑师,郑师说:他只是从他母舅黄永德那里学习了杨式小架148式和推手,我看你十分热爱武术,学无止境,而且我能给你的东西就这些了,你去找宋老师学习吧。(直到现在我和郑师都是好朋友) 谢别郑师后,我满怀希望骑着自行车来到离县城近四公里的大田坝乡寻访宋金辉老师,终于见到了宋老师,只见他瘦小的身材,留着平头,穿着中山装风纪扣扣得紧紧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我向宋老师说明了来意,并把自己学拳的经历告诉了宋老师。宋老师只是淡淡地说:“学练传统太极拳得讲机缘,只要热爱和坚持能锻炼身体就行了。”只字不提教拳之事。 我与传统太极拳(五) 我见宋金辉老师不愿意教我太极拳,心中十分难过。宋老师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和蔼地说:“既然来了,您就练一遍你所学的杨式小架148式给我看看。”我凝心静气地按平时所练拳架从起势到收势认认真真地练了一遍,心里暗想:“三年来自己平时每天练拳三到四遍,每遍四十分钟,不知流了多少汗,坚持不懈,胶鞋都磨穿了三只,这回肯定会受到宋老师赞扬。”宋老师端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我练的拳架然后淡淡地说:“锻炼身体可以,但传统太极拳是一门武术啊,你学完后找过乐平给你矫正过拳架吗?”我回答说:“没有,郑师只是训练我推手,拳架都是自己练。”宋老师自言自语道:“学拳容易,改拳难啊。”我忙问:“宋老师我练的有问题吗?”宋老师回答说“动作的角度,方位等诸多方面不准确。”我忙问“有什么后果吗?”宋老师只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过,锻炼身体没问题。”我知道宋老师在安慰我。我提出与宋老师推推手,宋老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刚一搭上宋老师的手腕不知为什么就感觉心里堵得慌身子就往前窜,感觉自己双脚就好象踩在圆石头上一样根本站不稳,丢又丢不掉,想发劲进攻可又站不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自身难保。宋老师淡淡地说:“好了,结束吧”我忙双膝跪下,恳请宋老师收我为徒。宋老师双掌扶住我双肘轻轻一提我就不由自主地站端了双膝末曾触地,宋老师仍然淡淡地说:“你的心意我十分明白,但学习传统太极拳得讲机缘啊,现在我们机缘未到。”回家的路上我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流了泪,我发誓一定要学到正宗的传统太极拳,就象现在许多初学者的想法一样。没过几天,我的同学好友,我们一起教书的彭老师,给我介绍了巳经退休的唐泽西老师学习传统杨式大架85式,唐老师退休后以行医教拳为主,我见了唐老师,并开始学习架子,唐老师爽朗大方,为人正派。后来才知道唐老师年轻时专练家传的岳氏散手,后经县武协推荐到乐山杨绍西处学习传统85式,杨绍西前辈是杨澄甫的学生,虽拜杨澄甫为师,但功夫是李雅轩代师所传。 我与传统太极拳(六) 就这样唐老师成了我学练传统太极拳的第四位老师。(不收费)唐老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教完了传统杨式大架85式,后来又教了56式传统大架太极剑,我认为能学到正宗的拳架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练拳非常认真刻苦,唐老师教我们师兄弟推手时非常强调掤劲,常说:“掤劲是太极推手中的母劲,大家一定要重视,绝不能失去掤劲,否则别人进了身动了桩步就败了。”又教我们八门劲的用法,然后又学习85式中的每个动作的用法,练习见招拆招的动作,我们师兄弟推手时都拼命掤住别人为了不被对方破了自己桩步,往往力大的胜力小的,我有一位在水厂工作的程师兄身高体壮,又天天做钳工,腕臂力量特别大,我每次与他推手都是他手下败将,唐老师带我们推手时往往爱用散手,常说:“如果不经常这样练,将来和门外人推,如果对方不讲武德胡来是会吃亏的。”暑假里有一天中午唐老师把我叫进铺面的里屋他躺在床上让我用双掌按住他的丹田部位,他一吸气小腹就凹了进去,一呼气小腹就向上凸起来,唐老师说:“这就是逆腹式呼吸法,吸气时蓄劲,呼气时发劲。”从此我练拳架时就注意了这方面,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一晃两年过去了,唐老师虽然对我很好,但我心里始终怀念与宋金辉老师那次的推手经历,当时自己的双脚就象踩在圆石头上无根的感觉,令人心惊胆颤,我冥冥之中感觉到那才是传统太极拳功夫的精髓,那才是我真正想得到的宝贝,那才是值得我穷其毕生精力应该追求的方向。有一天唐老师带我推手,他双臂用掤劲撑圆让我按他,并说动了桩步就算输,我灵机一动,佯装要用很大的力按他,却突然用右手往前一带,左手轻拍唐老师背后,唐老师往前窜出两步,唐老师爽朗大笑说你小子耍诈,我趁唐老师高兴就赶忙向他提起想向宋金辉老师学拳之事,唐老师爽直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并叮嘱:“我看你是真心热爱传统太极拳,都是太极门,要学就得象现在一样,态度端正,勤学苦练。”我说:“一定铭记唐老师的话,勤学苦练。”告别时,唐老师还借了一本杨澄甫先贤1936年出版的有拳照的《太极拳体用全书》给我阅读。现在唐老师83岁巳故,但他优良的品德永远教育着我,愿他在天之灵永远激励着我勤奋和执着地去探索传统太极拳之道。 我与传统太极拳(七) 打听到宋金辉老师已经从乡下搬到了城里,租了门面开了中医医治骨伤方面的诊所。我想现在方便了,一想到要见到宋老师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我骑着自行车找到了宋老师诊所,在旁静静地等待宋老师医完最后一位患者,宋老师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问:“小夏,快二年多时间了,现在还在坚持练拳吗?”我赶忙回答:“一直下苦功练,还学了正宗的85式大架子”宋老师微笑着说:“正宗?练上身了,有功夫了才正宗,不管小架子还是大架子拳理都是通的,拳架不在多而在精啊。”我提出与宋老师推推手,宋老师欣然答应了。刚搭手我就用掤劲,两臂撑圆不要让宋老师进我身,谁知上次推手的感觉又来了,感觉宋老师的手松松的,但自己却感到心里堵得慌,双脚又象踩在圆石头上根本站不稳,而且身子往前下方窜,满头大汗,宋老师用右手往右上方轻轻一引,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右方感觉双脚离地窜去,宋老师突然变化向左下方引去,我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宋老师微笑着扶起我说:“掤劲不是硬顶,是由长期练拳时肢体放长达到松开,使身肢产生弹性,掤劲就是这种弹簧劲,只有一心求柔,才能无意成刚方能练成。”我边擦汗边说是的,其实当时心里还是不明白。宋老师又说:“推手不要怕人家进身而把人家拒之门外,要敢于请进来还要送出去,一迎一送岂不更有礼貌。” 我当时很想用笔把宋老师说的话记下来,回家后默识揣摩。宋老师说没用,练到了就知道了。我又提出向宋老师学拳之事。宋老师说:“学拳容易,改拳难啊,方位,角度等动作不准确,就会别扭,就会不顺,练巧先练劲,练劲先练顺,架子不顺就会懈,就练不出整劲啊”我几乎流着泪说宋老师收下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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